古人關于戰(zhàn)亂與災禍的婉辭
嘉應學院 亞洲國際友好學院
魯淵
摘 要：古人對戰(zhàn)亂與災禍有許多婉辭，這與中華民族“溫良恭儉讓”的傳統(tǒng)和民族心理有直接關系，語言方面也大量用相關詞語指代，盡量避兇就吉。了解古人對戰(zhàn)亂與災禍的婉辭，對我們今天閱讀古籍，了解傳統(tǒng)文化是有幫助的。
關鍵詞： 戰(zhàn)亂 災禍 婉辭
中華民族自古有“溫良恭儉讓”的傳統(tǒng)，戰(zhàn)亂、災禍帶來死亡和破壞，善良的人們厭惡它、懼怕它、詛咒它。加之古人的愚昧和迷信，人們認為語言和語言所代表的事物有某種必然聯(lián)系，把表示戰(zhàn)亂、災禍的詞語看成是戰(zhàn)亂、災禍本身，人們在心理上產生恐懼感、憂郁感，并設法在語言活動中避兇就吉。古人對戰(zhàn)亂與災禍的婉辭主要有：
一、對戰(zhàn)亂的婉辭
烽火 烽煙 烽燧 烽塵 烽鼓 烽堠 烽柝 “烽火”古時邊防報警用的信號，夜里點的火叫“烽”，白天放的煙稱“燧”。“堠”，烽火臺?！肮摹保瑧?zhàn)鼓?！拌亍保雇泶蚋陌鹱?。均婉指戰(zhàn)爭、戰(zhàn)亂。唐。杜甫《春望》詩：“烽火連三月，家書抵萬金”。唐。席豫《送張說巡邊》：“春冬見巖雪，朝夕候烽煙”。唐。杜甫《傷春》：“春色生烽燧，幽人泣薛蘿”。元。宮天挺《范張雞黍》第一折：“將諸侯，西入秦，不五年，掃清四海絕烽塵”。南朝梁。沈約《齊故安陸昭王碑》：“晉、宋迄今，有切民患；烽鼓相望，歲時不息”。清。高其倬《中秋風雨后看月》：“三吳烽堠靜，弦管自年年”。北周。庾信《五張寺經藏碑》：“烽柝是警，實擾移關之民”。
狼煙 煙埃 煙塵 煙烽 煙火 用狼糞燃燒，其煙直而聚，古代用以報警，均是戰(zhàn)爭、戰(zhàn)亂的婉辭。唐。李商隱《寄太原盧司空三十韻》：“雞塞誰生事，狼煙不暫?！薄Ｌ?。岑參《北庭北樓呈幕中諸公》詩：“上將新破胡，西郊絕煙?！?。唐。高適《燕歌行》：“漢家煙塵在東北，漢將辭家破殘賊”。前蜀。杜光庭《賀稚川進白鶴表》：“蕩疆場之煙烽，永歸北極”。金。元好問《雜著》詩：“昨日東周今日秦，咸陽煙火洛陽塵”。
兵戈 干戈 兵馬 刀兵 兵戎 “兵戈”、“干戈”、“刀兵”、“兵戎”泛指兵器，“兵馬”，指士兵、軍馬。均婉指戰(zhàn)爭?！度龂萘x》第九六回：“今四方分爭，兵戈方始，若復廢法，何以討賊耶？”宋。王安石《何處難忘酒》詩：“賦斂中原困，干戈四海愁”。唐。杜甫《出郭》詩：“故國猶兵馬，他鄉(xiāng)亦鼓鼙”。元。高文秀《澠池會》第三折：“可將十五城與我為壽，免兩國之刀兵”。宋。王安石《河北民》詩：“汝生不及貞觀年，斗粟數(shù)錢無兵戎”。
兵刀 兵革 兵火 兵甲 兵塵 “刀”，兵器?！案铩?，甲胄。“火”，烽火?！凹住?，軍備?！皦m”，兵馬經過所引起的煙塵，均婉指戰(zhàn)亂。元。關漢卿《單刀會》第一折：“漢皇軟弱，惹起那五處兵刀”。唐。杜甫《羌村》詩：“兵革既未息，兒童盡東征”。《京本通俗小說 馮玉梅團圓》：“兵火之際，東躲西逃，不知拆散了幾多骨肉”。明。高啟《蕭山吳越兩山亭》詩：“邇來此地有兵甲，風暴頗似當年愁”。元。麻革《晚步張鞏田間》詩：“兵塵河朔迷歸路，惆悵平沙送西輝”。
甲兵 甲馬 甲胄 金甲 “甲”，鎧甲?！氨?，兵械?！榜R”，戰(zhàn)馬?！半小保^盔。均婉指戰(zhàn)爭、戰(zhàn)亂。唐。杜甫《夜》詩：“甲兵年數(shù)久，賦斂夜深歸”。唐。杜甫《嚴氏溪放歌行》：“天下甲馬未盡銷，豈免溝壑常漂漂”。清。趙翼《偶書所見》詩：“小則興訟獄，大則興甲胄”。宋。秦觀《郭子儀單騎見虜賦》：“謂令公尚臨于金甲，想可汗未厭于寰瀛”。
鋒鏃 鋒鏑 鋒栝 鋒鉦 “鋒”，刀刃。“鏃”、“鏑”、“栝”，都是古代的箭。“鉦”，銅鉦，古代行軍時用以節(jié)止步伐。均婉指戰(zhàn)亂?！逗鬂h書。西羌傳論》：“自脫于烽鏃者，百不一二”。清。劉大魁《朱子穎詩集》序：“其出入師旅，屢經烽鏑之?！薄Ｄ铣?。顏延之《陽給事誄》：“義立邊疆，身終烽栝，嗚呼哀哉”。前蜀。杜光庭《張道衡常侍還愿醮詞》：“幸脫鋒鉦，免罹兇橫”。
弧矢 矢石 旌麾 會獵 “弧矢”，弓箭?！笆甘?，箭和壘石，古時守城的武器。“旌麾”，古人用羽毛裝飾的軍旗。“會獵”，大規(guī)模打獵，不明言戰(zhàn)爭，以會獵為喻，均是戰(zhàn)爭、戰(zhàn)亂的婉辭。唐。杜甫《草堂》詩：“弧矢暗江海，難為游五湖”。宋。曾鞏《本朝政要策。契丹》：“天子仰其言，而講和之策遂定焉，自此邊境無矢石之憂”。清。杜?！冻趼劅舸拇蹈琛罚骸熬胖莞皇鼰o旌麾，揚州之域尤稀奇”。《資治通鑒。赤壁之戰(zhàn)》：“曹操遺權書曰：‘今治水軍八十萬眾，方與將軍會獵于吳’”。
破鼎 遷鼎 失鹿 滅祀 辭廟 傳說夏禹鑄九鼎代九州，“鼎”作為國家政權的象征?！妒酚?。淮陰侯列傳》：“秦失其鹿，天下共逐之”。以鹿喻指帝位。后以“失鹿”婉指丟失天下?！皽珈搿?，斷絕宗廟祭祀。“辭廟”，辭別祖廟。宗廟為國家的象征。因此，“破鼎”、“遷鼎”“失鹿”、“滅祀”、“辭廟”均是亡國的婉辭。清。孔尚任《桃花扇?？拗鳌罚骸案呋实墼诰啪?，不管亡家破鼎”。前蜀。韋莊《湘中作》詩：“臣心未肯教遷鼎，天道不應欲戈止”。明。高啟《感舊酬宋君咨見寄》詩：“中原未失鹿，東海方橫鯨”。唐。儲光羲《貽余處士》詩：“吳王者喪元，隋帝又滅祭祀”。南唐。李煜《破陣子》詞：“最是倉皇辭廟日，教坊猶奏別離歌”。
二、對災禍的婉辭
氛穢 氛浸 氛慝 氛霧 氛煙 “氛”，古時迷信指預示吉兇的云氣，也特指兇氣?！胺x”、“浸”、“慝”、“霧”、“煙”都是邪惡、骯臟之氣。均婉指戰(zhàn)亂、動亂。《晉書》：“然后振王威以掃不庭，回天波以蕩氛穢”。明。唐順之《提督軍務兼巡撫謝表》：“島嶼之氛浸未銷，懼海波之再沸”。唐。李華《高祖頌》：“雷行龍興，蕩濯氛慝”。宋。曾鞏《送程公辟使江西》詩：“過臨有幸破氛霧，奮厲方欣人陶冶”。唐。元稹《授承德軍節(jié)度使》：“人愿為用，寇不敢前，掃吾氛煙，舍此安往！”
回祿 回祝 火祥 火羊 “回祿”、“祝融”，古代傳說中的火神名?！跋椤保?。古時諱言災，故以“火祥”、“火羊”代之。均用以婉指火災?！读凝S志異。馬介甫》：“又四五年，遭回祿，居家財物，悉為煨燼”。清。陳康祺《郎潛紀文》：“咸豐庚申，西事孔棘，津門被兵，靈囿臺付之回?！薄h。張衡《西京賦》：“柏梁既災，越巫陳方，建章是經，用厭火祥”。元。張憲《金柜書》詩：“藝祖有靈君莫急，朱牌金字火羊飛”。
失風 失稔 天慳 水厄 “失風”，婉指因遇巨風而使船失事沉沒。“稔”，莊稼成熟?！笆э保裰盖f稼歉收。“天慳”，上天吝嗇，不肯給予，婉指旱災。“厄”，災難?！八颉保裰杆疄?。明。無名氏《云間雜志》：“萬歷壬寅，有失風一舟，飄至海岸”。清。唐孫華《高詠堂小集》詩：“今茲歲失稔，敢厭芋魁羹”。宋。陸游《夜乃得雨》詩：“東風吹雨破天慳，行圃歸來剩解顏”?！侗饼R書。循吏傳。房豹》：“紹宗自云有水厄，遂于戰(zhàn)艦中浴”。
總之，古人提及戰(zhàn)爭、戰(zhàn)亂的婉辭，大部分是用兵器、戰(zhàn)具來指代戰(zhàn)爭、戰(zhàn)亂；對水火、旱澇等自然災害，古人也盡量避免“直言不諱”，也有許多相關的委婉語。可見，古人有關戰(zhàn)亂與災禍的婉辭有鮮明的民族文化特色。戰(zhàn)亂與災禍是渴望安居樂業(yè)的人們不愿意看到的，不得已提及，也盡量使用委婉語，以免兇災降臨。
參考文獻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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